归棹庐主｜食肠却又甚大——八戒的胃口（之一） -k8凯发官网

八戒的人生目标，往大里讲，是“求取真经，永传东土，劝化众生”（第八回）；往小里说，是只愿天天能吃个饱饭，填饱自己的肚子。用唐僧的话来说，八戒是“一生要图口肥”（第五十四回）。

所以，这个取经路上的猪八戒，总会让庐主时不时地想起巴西作家奥里热内斯·莱萨的短篇小说《七把叉》里，那个总是饥肠辘辘的热拉尔多，面对食物时那两眼放光的神情。

一、好大的食肠

八戒的胃口是很好的，套用他的前老丈人高太公的话来说，是“食肠却又甚大”。（第十八回）

那么，八戒的食肠到底有多大，胃口到底有多好呢？

各位看官，那真的可以说是不说不知道，一说吓一跳。那八戒的食肠，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大！那八戒的胃口，也真的不是一般的好！

我们且来看看小说，是如何来写八戒的饕餮之状的。

一是，小说第十八回。

在高老庄里，高太公是这样告诉孙悟空的：“（八戒）一顿要吃三五斗米饭；早间点心，也得百十个烧饼才够。喜得还吃斋素；若再吃荤酒，便是老拙这些家业田产之类，不上半年，就吃个罄净！”

按照高太公的说法，这八戒一顿饭的饭量，是“三五斗米饭”。古人一斗为十升，那一升米的重量大约是1.25斤。也就是说，八戒一顿饭，至少要吃掉37.5斤大米。

37.5斤大米，那得一口多大的锅来煮才行呀？！

而且，八戒吃个早饭也不省心，竟然要吃“百十个烧饼”。

所以，无奈之下的高太公，只能以八戒好在只是吃个斋素，而不吃荤酒这样的理由，来聊以自慰了。

二是，小说第二十回。

唐僧师徒别过了乌巢禅师，到了晚间便去路边村庄的王老汉家里借宿。

王老汉的儿子把斋饭摆到了桌子上，可是，唐僧方才合掌诵起斋经来，那八戒却早已一声不响地将一大碗饭吞进了肚子里。

那唐僧的几句经文还没有诵完，可八戒就又又又吃了三大碗米饭。

小说写道，“那呆子真个食肠大：看他不抬头，一连就吃有十数碗。三藏、行者俱各吃不上两碗。呆子不住，便还吃哩。” 

而且，八戒这样吃了还不够，仍一个劲地催促王老汉“有饭只管添将来就是”。

那么，八戒这一顿饭到底吃了多少呢？

小说写道，“呆子一顿，把他一家子饭都吃得罄尽，还只说才得半饱。”

那么，王老汉的一家子饭又有多少呢？

小说写道：“那老者正在门前与三个和尚相讲，只见那庄南边有两个少年人，带着一个老妈妈，三四个小男女，敛衣赤脚，插秧而回。”

这群“敛衣赤脚，插秧而回”的人，就是王老汉的家人。

这王老汉一家老小加起来，至少有七八口人，并且大多还是插秧回来的做体力活的人。

可是，八戒一顿风卷残云，一下子就把这七八口人的饭“都吃得罄尽”，而且，还只是吃了个“半饱”。

难怪孙悟空见了，要这样调侃八戒了：“这个馕糠！好道汤着饿鬼了！”

孙悟空话里所说的那个“汤”字，在这里作“搪”、“碰”解。

所以，八戒的胃口如此之好，就连黄星周也看得发笑了：“叙八戒贪饕处只此一见，以后不言可知。”（《黄星周点评西游记》，中华书局）

确实如此。

因为，八戒的贪饕处，在小说中实在是太多太多了。

三是，小说第三十六回。

孙悟空在宝林寺一棒打出了取经僧的威风，吓得那个势利的僧官对唐僧师徒是俯首帖耳，百依百顺。

这时，有一个胆大的僧人走上前来问唐僧师徒道：“老爷既然吃素，煮多少米的饭方够吃？”

八戒听了，说道：“小家子和尚！问甚么！一家煮上一石米。”

有的看官看到这里可能要说了，这八戒怎么会说“一家煮上一石米”这样的话呢？难道还有很多家的宝林寺吗？

其实，八戒的话说得是有道理的。

因为，这座宝林寺就是通常所说的“子孙庙”，也就是“子孙丛林”。

禅宗的寺院，可以分为“十方丛林”与“子孙丛林”这样两种模式。

“十方丛林”可以公开传戒，可以聘请大德高僧来寺里担任住持，寺里的财产是由僧团来共同管理的。

而“子孙丛林”则不能公开传戒，寺里的住持都是由本寺的僧人担任，一般都是师徒相承，寺里的财产属一僧或者是师徒所有。僧人可以自行收徒。这样，就在寺里形成了师祖、师父、徒弟、徒孙这样类似家族的支系。这样的一个支系，可以称为一个“房头”，也就是八戒所说的“家”。

所以，当孙悟空问宝林寺里有多少僧人的时候，那个僧官会这样回答：“前后是二百八十五房头，共有五百个有度牒的和尚。”

不知各位看官是否还记得，小说第十六回里的那个观音禅院，也是个“子孙丛林”。因为，观音禅院里有“七八十个房头，大小有二百余众”。

所以，如果真的如八戒所说的“一家煮上一石米”，那么，这该是一副怎样壮观的做饭场景啊！

可见，八戒的食肠有多大！八戒的食欲又有多强！

四是，小说第四十四回。

车迟国三清观的虎力大仙、鹿力大仙、羊力大仙这三个妖怪禳星，案头有供献新鲜，桌上有斋筵丰盛。

于是，孙悟空就叫上八戒和沙僧，在半夜里前去搅局，享用一番。

那兄弟三人来到大殿之后，就变作三清的模样，坐下来尽情地受用。先是吃了大馒头，然后又吃了簇盘、衬饭、点心、拖炉、饼锭、油煠、蒸酥，哪里管什么冷热，只是一味地任情大吃。

小说写道：“原来孙行者不大吃烟火食，只吃几个果子，陪他两个。那一顿如流星赶月，风卷残云，吃得罄尽。”

这“吃得罄尽”的成果，当然离不开八戒的功劳。

因为，沙僧的食量其实也是不大的。您看在镇海寺里，僧人们做了四五桌的素斋，可是，唐僧只吃了半碗米汤，孙悟空和沙僧只吃了一桌，其余的全都是由八戒一人包圆了。（第八十一回）

那么，关于八戒食肠的奇异之处，小说还有哪些精彩的描写呢?

（未完待续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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