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东旭｜从羊祜殿说起 -k8凯发官网
最近宁海的一只独臂猴子成了网红。收养这只猴子“星星”的人是羊祜殿的一位老师太。友人问我，宁波为什么会有羊祜殿？宁波和羊祜啥关系？
其实从民间信仰来说，社庙祭祀的人物比较随意性，有自然崇拜，风雨雷电，各路神仙；有许多行业神，如财神，药王，鲁班等；也有一些祭祀地方传说人物，如鲍盖、七牧将军，还有一些是历史人物，如关羽、岳飞、张巡、许远，还有一些是有功于地方上的地方官，如黄晟、王安石，这点有些像现在的纪念馆，有祭祀名儒先贤，有些祭祀忠臣孝子。更有奇怪的，有些祭祀小说里的人物，如《狸猫换太子》里的寇承御（寇珠），《封神演义》里的黄飞虎，据说黄飞虎封为泰山之神，也有祭祀《西游记》里的孙悟空。民间还有拜“车神”，手里握一方向盘，保佑出入平安。大都属于心理慰藉。
羊祜，字叔子，是西晋的开国功臣。所以符合社庙祭祀历史人物的来源。说宁波有20多处祭祀羊祜的庙宇，这个则有一定的争议，其实历史上还有一位羊姓的名人，是唐末的一位刺史，名叫羊僎，生平比较简单，但为宁波作过贡献，宁波的许多羊府庙，即纪念羊僎，并非羊祜。可能“府”与“祜”音相近，许多不熟悉地方历史人误认为羊祜，据清人梁章钜的《楹联丛话》书上记载了一对非常有名的对联：“名郡冠东南，山连奉象，海环镇定，江抱鄞慈，赫赫岩疆雄浙水；循声稽史册，唐有黄羊，宋称吴赵，明绍张蔡，巍巍芳躅想前贤。”上联讲了宁波的地理范围情况，下联则写了宁波历史有功于民的官吏的名字，唐有黄羊，黄就是修罗城的黄晟，羊就是羊僎，在宁波以前多处有羊府庙，可见百姓感恩戴德于羊僎。
宁波较有名的羊府庙，在和义门外和石马堂村。李杲堂《鄮东竹枝词》：“海船齐到大鸣锣，上水黄鱼网得多。先买肥牲供羊庙，弋阳子弟唱婆娑。”（五月初所得黄鱼曰上水鱼，羊刺史庙凡出海者，祭之至盛）这里羊庙就是和义门外羊僎的庙宇，而且捕黄鱼船回来，要去羊府庙，祭祀唱戏，热闹非凡。可见羊府信仰还是保佑船上海上平安的意愿，所以舟山这边有羊府庙，即从宁波传过去。也可能因为羊与“洋”谐音，舟山有羊山，也写成洋山。捕黄鱼，有抲洋山之说。渔民捕大黄鱼汛称“抲洋山”，最早见于南宋，兴盛于明清。宋宝庆《四明志》载：“三四月，业海人每以潮汛竞往采之，曰洋山鱼。” 《蓬岛樵歌注》亦云：“渔家以立春后百日为头水，百十日二水，百二十日为三水，过此为花水。三水内，鱼多育子上浮。头水者佳，依次渐逊。定海县北海中有洋山，渔船多捕于此，谓之抲洋山。”据说羊山上有羊，羊是神灵所牧（野山羊），张苍水的士兵不知其故，烹羊煮了吃，结果兵船遭飓风覆没。全祖望写过《羊山吟》，歌咏史事。
“淆函失鹿鹿有归，芒砀斩蛇蛇弗违。赤乌，白鱼归新命，陈仓雌雄宝鸡双双飞。孤臣徒搏雕虎将何为？尔羊来思角戢戢，驯扰直似鸥忘机，鵶儿军士偶不戒，谁知忽震天狼威。鞭龙龙髯坠，驾鼍鼍梁疲，骑鲸鲸尾赤，跨鳌鳌背危。神鳅出没封豕随，水犀百万声如雷。鹳乎鹅乎一网尽，尔羊助天为虐是耶非？孤臣独抱啼鹃悲。吁嗟呼！孤臣独抱啼鹃悲！”（《句余土音·甬上杂歌·羊山吟》）
在海曙西乡有一个石马塘村，石马塘村的羊府庙原建于明代崇祯年间（公元1628-1644年），后经多次修建，至今已具前后二大殿，内有戏台，外立旗杆，昔日每年八月廿五、廿六演戏，庙前一块百余平方的临水平地，曾是草蓆原料和成品的集散地，称“蓆行基”。蓆市季节，庙内庙外，桥上桥下，交易昼夜不息。而每逢农历一、六，桥东桥西的石板路和桥下的河港上下，十分热闹。
象山也有羊府庙，而且非常多，录一段县志：羊府庙，道光县志，在迎恩门外百步，祀郡侯宋羊公僎。乾隆三十七年重建，五十五年捐修，道光八年重修。按：羊公僎乃唐末明州刺史，非宋人，此志沿倪象占庙碑之误。倪碑又辩，羊府非祀晋羊祜。而钱沃臣《蓬岛樵歌·注》更云，盖苍山又名圆峰，下有石洞，深不可测，名洋府洞，祀山神，近山上洋、下洋，岁时报赛于此。据此，则羊府谓“洋府”。象山昔属台州，或亦祀盖苍山神，其作羊府者，如定海海中洋山，亦作羊山。是为晋羊祜外一异说，然实非也。全谢山《鲒埼亭集·外编·羊府君庙铭》可证。
各乡羊府庙，一在磐安乡溪沿。一在茭湖。一在西一乡内仓岙。一在西二乡白岩下。一在西四乡蔡家田田螺山。一在靖南乡西庄，今已圮。一在奠南乡关头。一在昌石镇西北下营。一在大泥塘，同治志稿：县南八十里大泥塘村鹰山下，道光间建。一在黄埠。一在胡家屿。一在励家坪。（见陈汉章《象山县志》）
象山为何如此多的羊府庙，可见也与“洋”相关。
作者简介
周东旭，1984年9月生于浙江象山，就职于宁波市文化旅游研究院，民盟盟员，青年学者，为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、浙江省戏剧家协会会员、宁波文化研究会理事。2017年，为海曙区第五届政协委员。著有《苍水诗注》《鼓楼钟声 宁波老城的生命印记》《浙东古戏台（宁波卷）》（合作），剧作《牡丹灯》《张苍水》。在宁波电视台科技频道录制《千年海曙》10集，《江南话语》4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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